第50章.绝色双姝 1W_妖女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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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绝色双姝 1W

  程家小院内。

  屋外薄雪飘零、屋内却是幽香盎然。

  程三娘丰容盛鬋、墨裙盈盈,斟茶轻吟道:“没想到公子那么早就回来了,奴家还以为得再等上几年呢。刚才推门一瞧,可真吓了一跳。”

  宁尘笑道:“眼下暂且无事,自然得回来陪你过年,不然心中难安。”

  他仔细端详片刻,感慨道:“数月未见,程夫人依旧美艳动人。”

  程三娘浅笑一声,素手轻拂,帮忙掸掉他肩头的落雪。

  “你呀,才刚回来就说这些俏皮话,不害臊。”

  “这是真心话。”宁尘温和道:“夫人这几月可有遇见麻烦?有何烦心事,定要与我说。”

  程三娘弹了他额头一下,嗔道:“奴家又不是青涩孩子,哪还用得着操心。”

  说着,她眼神飘向旁侧,语气莫名道:“倒是公子此番回乡,带回了一位出乎意料的美人儿。”

  花无暇端坐在对面,淡定地抿了口温茶,眼神平静。

  两女遥遥相对,此刻美色芳华不逊彼此,或冷艳或熟媚,染得满堂绝色。

  九怜嬉笑道:“这两个女人碰在一起,倒有点意思。”

  一冷一热、一严一柔,不知会闹出何等戏码。

  她心中乐呵,都忍不住想多看看好戏。

  宁尘见气氛有些古怪,轻咳一声:“夫人先坐,我与你解释一下。”

  程三娘微抿朱唇,依言温顺入座。

  宁尘对她并未有多少隐瞒,将离开安州县后一路见闻尽述,几次遭遇的变故娓娓道来。

  美妇听得不时蹙眉攥手,面露紧张,听见一路打闹,也不禁掩唇莞尔。

  但在谈及紫霄谷一役,三人被困谷底,美妇顿时眼神古怪地瞄向花无暇。

  宗主大人一脸坦然,镇定道:“本座的确与宁尘有了些情谊,但如今更愿当其长姐,关照其武道成长,程夫人莫要误会。”

  程三娘合手抵腹,温婉行礼:“多谢照料。”

  她轻眨美眸,又道:“但花宗主此次同行前来,是要在此地一起过年?”

  花无暇顿了顿,道:“本座尚有宗门事宜,在此待上几日便会离开,不会叨扰程夫人与尘儿独处。”

  程三娘惋惜道:“当真可惜,若花宗主留下,公子会更高兴些。”

  一旁的宁尘欲言又止,却被程三娘和花无暇齐齐暗中看了一眼。

  无形压力倏然袭来,让他难得老实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平日温婉体贴的妇人突然板起脸,的确颇具气场,竟丝毫不逊宗主威势。

  九怜都不免暗暗咂舌:“花无暇也就罢了,这程妇倒是难得有这等威严...难道撞上了同样年岁长你一截的‘同龄人’,起了几分竞争心思?”

  宁尘默默茗茶,心下也暗捏一把冷汗。

  只希望三娘与无暇姐莫要起了冲突...他心思急转,也在考虑双方若起争执,自己该用什么说辞才能安抚好二人,又能让她们的关系缓和些。

  花无暇收回目光,沉着道:“本座常听尘儿往日提起夫人,但初次知晓你竟身缠煞气、似妖魔之身。”

  程三娘慢条斯理道:“奴家的确是妖魔,但不曾伤人性命,只是定居于此安静生活。又承蒙公子体谅关照,这些年自认与常人并无不同。”

  花无暇颔首:“本座相信尘儿眼光。”

  程三娘温婉一笑:“花宗主尽管放心便是,你若回宗,公子便由奴家悉心照料,定不会有失。”

  花无暇眉头微动,平静道:“夫人性情柔和,怕是会被尘儿油嘴滑舌制住。不知可有迁居意向,搬家至天壤星宗,由本座看管,想来尘儿也能更老实些。”

  程三娘和颜悦色道:“花宗主好意奴家心领。但安州县乃是奴家故居、不愿久离,而这座小院更留有诸多与公子的点点滴滴,再破败老旧,依然充满回忆...至于被公子调戏,奴家觉得这更添温馨,并无不好。”

  花无暇黛眉微蹙:“看来是本座多虑。”

  “奴家很是感激。”程三娘笑意温柔:“刚才初见,还以为花宗主性情冷漠,难以相处。但如今交谈几番,才知心底善良,实在是奴家心怀偏见。”

  “...无妨。”

  花无暇略作思忖,正要再开口,却见程三娘蓦然起身而来。

  “你...”

  “既然机会难得,不如与奴家一同去看看公子的小家?”

  程三娘牵起了她的右手,柔笑道:“就在此十丈开外,推门便进。”

  花无暇蹙眉站起:“尘儿的家...”

  程三娘莞尔道:“花宗主既与公子亲密,若往后关系更进一步,那座小宅可就是婚房啦。”

  花无暇眼神倏然躲闪,低声道:“夫人说笑,本座如今还是其长姐,也只将尘儿当做弟弟看待。并无...”

  程三娘笑意盈盈道:“若是长姐,也更该去看看自家弟弟的故居如何。那座小屋虽简陋老旧,但公子他往日打点的也算整洁。”

  说着说着,二人便已携手走出了院子。

  宁尘早已放下茶杯,愣愣地看着她们出门...看起来,是程夫人占据了主动权?

  九怜哼了一声:“我就知道那程妇嘴皮子不简单。”

  宁尘挠了挠头,连忙跟了出去。

  待回到家中。

  宁尘发现宅内有清洗过的痕迹,显然是程夫人偶有进院帮忙打扫。

  而花无暇此时也被程夫人带着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不时指点介绍,笑容温婉,每每说来都如春风拂面、偶尔话中还夹杂往日的点滴趣事

  “这里就是公子当初开的小茶馆。”

  程夫人柔声道:“每逢清晨,公子便会开门迎客,他则坐在柜台前泡茶看书,偶与街坊邻里们谈天说地。”

  花无暇眼帘微垂,玉指缓缓拂过古朴木柜,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其中的点点暖意,依稀能看见过去的宁尘枕靠于此。

  很简朴。

  但,也很自在。

  “还有此物。”程夫人指了指柜里的折扇与惊堂木,轻笑道:“有时瞧见外头武者们的比斗交手,公子兴致一起,还会装作书生咬文嚼字几番,与街坊们逗逗趣。”

  宁尘随手取过,倏然打开折扇,笑呵呵地在身前摆弄两下。

  搭配着他的俊朗面庞与青衣锦袍,倒真有几分俊俏书生气。

  花无暇起了几分兴致,嘴角微扬:“尘儿还懂得念些打油诗?”

  宁尘板起脸色,合拢折扇,轻轻一拍惊堂木:“看那妖娆女子使得一手天星之术,风采照人、媚姿绝艳,人人称颂,只道‘天无痕、星无暇,一心涤尘,孤月冷江寒’,世间又有几多女子能一比那傲世绝颠的清冷孤高、夜下的情伤多愁。”

  说到最后,还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余韵万千:“若武国有神女仙子之列,这位天壤星宗之主,只怕是群芳之首、万美之清,高悬天上的冷艳孤月。也不知何人能夺走此女芳心、揽下夜色之下的无暇之花。”

  程三娘掩唇浅笑。

  花无暇轻轻瞪了宁尘一眼:“贫嘴。”

  宁尘笑了笑,将折扇和惊堂木放回柜子:“虽是夸张了些,但确实是无暇姐美艳多姿。”

  程三娘也温润道:“花宗主姿容绝美,称得上公子一番称赞。”

  花无暇微抿朱唇,不再多谈,有意扯开话题道:“如今回了此县,尘儿要重新开门迎客?”

  宁尘略作思忖,摇了摇头:“还是等何时彻底安定下来吧,待年关一过,还有诸多事情要办。”

  紫衣、琴霞,她们二人的约定不可忘记。

  “也对。”花无暇斜睨望来:“情债可不少。”

  宁尘悻悻轻咳。

  程三娘温柔道:“花宗主若不嫌弃,今晚让奴家来下厨招待你如何?就在公子院中一同用膳,待吃饱后也能顺势进屋休息。”

  花无暇正要点头,但神色却略微一怔。

  尘儿这间小宅院,好像只有一间房

  “或者——”程三娘眨了眨眼:“入夜后,花宗主来与奴家暂住一晚?”

  花无暇不动声色道:“你若不介意,本座便与你共宿。”

  程三娘这才柔和一笑:“奴家会好好招待花宗主的。”

  宁尘拍了拍胸膛:“无暇姐若有何不适应,记得与我吩咐一声,定然帮忙解决。”

  “本座还没那么娇气。”花无暇偏头低声道:“这晚膳...本座也能帮忙。”

  程三娘笑吟吟地牵着她往后厨走去:“那今晚我们就一起做顿晚膳,全当接风洗尘。”

  夜色渐临,后院内已升起几缕炊烟。

  几碟家常小菜摆满石桌,三人围坐。

  花无暇优雅品尝,刚一入口,眼神波澜,暗暗咬了一下筷子。

  虽然不想承认

  但这妇人的手艺,丝毫不逊各地大厨,远远胜过自己的水准。

  “花宗主不仅修为强横,连厨艺方面也天赋不俗。”程三娘感慨道:“听闻接触厨艺时日不长,便有这等技巧,可比奴家当初一点点摸索要厉害的多。”

  花无暇眼神微动:“夫人当初也曾做的不好?”

  “是啊。”

  程三娘失笑道:“当初刚搬到安州县之时,奴家可是连炒几道小菜都忙手忙脚的,险些都没饭菜可吃,还差点不小心将自家厨房给点着了,吓得奴家冷汗直流,就差跑去找官府帮忙啦。”

  宁尘在旁边听得一笑:“确实如此,当初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富家大小姐逃婚出行,跑到这偏隅小县城里独居生活。”

  这番话,饶是九怜都愣了一下:“这妇人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宁尘心底莞尔道:“何人都会有从零开始学起的时候,程夫人又怎会例外。”

  程三娘娇颜微红,羞赧道:“是闹了些笑话,还叫公子误会许久,以为奴家已嫁做人妻。”

  花无暇若有所思。

  程三娘嗓音渐柔道:“不过,也正是当初的小意外,才叫奴家与公子产生交际。时至今日,都还记得当时自己满脸柴灰,是公子他忍着笑给奴家亲手做了一顿晚饭...那滋味,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呢。”

  花无暇动作骤顿,目光幽幽地飘了过来。

  宁尘一时笑容微僵。

  “但花宗主只要与公子相处久了,定然也能逐渐感受到公子的体贴。”程三娘又连忙温声道:“别看公子他平日有些不太着调,但其实相当的温柔细心。”

  花无暇轻叹一声:“本座确实能...感受到一些。”

  见其情绪稍缓,程三娘眼神满意,笑吟吟地夹起一根鸡腿,随手往宁尘碗中塞去。

  但——

  两双筷子却碰到了一起。

  程三娘与花无暇神情陡怔,错愕对视,就见对方赫然都做出了与自己一样的动作。

  而被‘夹’在中间的宁尘僵着手里的碗,一时哑然。

  沉默片刻,程三娘重新扯起笑容:“花宗主,这夹菜之事,还是交由奴家来吧。”

  花无暇面无表情道:“本座身为长姐,得照顾好弟弟的饮食健康,这是正常之举。”

  “奴家已照顾了好几年啦,公子爱吃什么,奴家都很清楚的。”

  “本座与他同生共死,更知其心中所想,并不逊于夫人。”

  程三娘沉默了一下。

  旋即,她眼神虽未变幻,可刘海下却莫名染上丝丝阴影,半遮住了眸光。

  花无暇毫不退让,平静依旧,仿佛霎时进入了心如止水的境界,无波无澜。

  “——咳!”

  直至,一声轻咳打破了沉默氛围。

  她们二人下意识转头望来,就见宁尘面露笑容,一筷子直接将她们二人夹来的鸡腿都揽进碗里,狼吞虎咽般扒饭啃鸡腿:“没事,我胃口大,都能吃下的。”

  九怜默默斜睨,似有几分鄙夷...这臭小子,尽爱耍无赖。

  程三娘似置气般微鼓脸颊,颇有几分可爱。

  花无暇眼神幽怨,无奈暗叹。

  宁尘偷瞄了她们二人一眼,这才放下饭碗,干笑道:“你们别愣着啊,快、快吃吧,饭菜凉了可不好。”

  程三娘酸酸道:“公子都爱吃别人夹的菜啦,奴家怎还能吃得下。”

  花无暇冷淡道:“看你狼吞虎咽的,本座都已看得半饱了。”

  两人刚一说完,又瞧见宁尘嘴角沾着不少饭粒,正欲伸手帮忙拿掉。

  “......”

  然后,两人动作又一次僵住。

  被双方手指抵住嘴角的宁尘,更是一动不动,表情彻底凝固。

  完蛋。

  程三娘微笑侧首:“花宗主,太宠溺公子可不好哦。”

  花无暇冷声道:“饭桌礼仪乃是常识,本座还得训诫尘儿一顿,教其不可太胡吃海塞...呃?”

  她们二人微怔,齐齐回头。

  宁尘早已放下碗筷,一起握住了她们的手掌,无奈道:“别相互置气了,还是先吃饱饭吧。”

  “......”

  程三娘脸蛋微红,垂首喏喏道:“是奴家意气用事了些。”

  花无暇将手抽回,冷淡道:“本座也有些失态,不慎语气重了点,还望程夫人莫要生气。”

  程三娘抿了抿唇,还是夹起热菜递到了花无暇碗里:“往后若对厨艺感兴趣的话,奴家也能多教教你。”

  “...谢谢。”

  见二人气氛有所缓和,宁尘这才笑了笑。

  花无暇剜来一眼:“见我们二人为你争执,很开心?”

  宁尘连忙收起笑容:“只是担心你们会生气。”

  程三娘红着脸,小声道:“奴家今晚会与花宗主再悉心沟通的,公子放心吧。”

  宁尘心思微动,扯起坏笑道:“好了,你们若再不好好吃饭,我可得喂你们一口口吃下去了。”

  说着,更是欲要伸手‘帮忙’。

  花无暇和程三娘都连忙躲开,嗔怪般一瞪眼。

  “你先吃完!”

  深夜时分,院内已无身影。

  宁尘独自躺进熟悉的小床上,颇为惬意地长吁一声:“兜兜转转半年,终究回到了此地。”

  九怜讥笑出声:“只可惜,虽长了点修为境界,身边却依旧空无一人,还是孤零零躺着。”

  宁尘失笑。

  他听得出九怜调侃之意。

  明明花无暇与程三娘都队他颇有好感,若能软磨硬泡一二,兴许可以留下相伴相依。但有如此条件,却还是深夜孤身,确实是怪了点。

  像是在故作清高似的,说出去怕是要被人鄙夷一顿。

  不过——

  “我哪里是孤零零一人?”宁尘翻了个身,调笑道:“比起半年前,我身边不是一直都有一位绝色美人相伴?”

  九怜刚想发笑。

  但意识到‘美人’竟是自己,顿时卡壳没了声。

  宁尘故作惆怅道:“深夜寂寞难耐,只求有人能悉心相伴,弥补这份淡淡忧伤啊。”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在枕边勾了勾手,似揽住了某人的香肩一般。

  九怜切齿道:“臭小子,又想戏弄我?!”

  宁尘叹息道:“可惜怜儿师尊不上钩,只能过过嘴瘾。”

  “呵,那你就继续过嘴瘾...等等,你想干嘛!”

  “怎么了?”

  宁尘将斜靠在床角的厄刀拿来,塞到被窝里。

  九怜气急:“还说‘怎么’,你想对一把刀做什么啊!”

  宁尘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道:“这世间不是有很多绝世刀客,能刀意通神、甚至与爱刀合二为一,人为刀、刀为人?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统刀客,但施展的兵器终究是刀,稍微与爱刀交流一下情感,说不定往后挥刀也能更心随意动?要是再练出什么强横刀意,到时还能与厄刀合为一体,力斩强敌。”九怜羞怒道:“谁要与你合为一体!”

  宁尘笑呵呵地拍了拍刀身:“没事,一起睡觉。”

  “下流、变态!”

  厄刀顿时一转,用刀柄使劲往他腰间乱拱。

  “嘶...别真戳啊!平时明明都放在床上的,怎么今天还真的生气啦?”宁尘在床上连忙翻滚,一脸哭笑不得。

  九怜滞了一下,又嗔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没事乱说什么怪话,叫人胡思乱想!”

  “平时你都没乱想?”

  “谁会想这些龌龊事!”

  “那以后怜儿可以多想想。”宁尘按着厄刀重新躺回去,惬意一笑:“虽然怜儿只能与我说说话,但能与你每天嘻嘻哈哈,其实也很是幸福开心了。”

  “......”

  九怜沉默片刻,小声道:“你还真容易满足。”

  “得知足常乐啊。”

  宁尘轻声道:“怜儿,那你又如何,你满足于现在的生活?陪我每天嬉闹、又满武国到处乱跑的。”

  九怜撇嘴:“都认了你这坏徒儿,不满足,难不成我还能整天生气不成?”

  “...怜儿想要自己的身体吗?”宁尘平静道:“不是虚无缥缈的魂体,而是真真实实的身体,能与我们一起当面笑谈、一起做饭洗衣,一起赏月喝茶...”

  九怜轻叹:“你突然提起此事作甚?”

  “只是想到柳姑娘,她是一道残魂,只能整日漂浮在那片血海...而怜儿你又会是何种心情?”宁尘柔声道:“当初你待在刀里无人交流,会不会很孤单?”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我几百几千年都过来了,还会在意你这半年的叽叽喳喳...”

  九怜语气渐轻,最后也只是轻哼一下:“怎么,想讨我欢心?”

  宁尘颔首:“若能让怜儿欣喜,我试着努力一把当然无妨。就是不知塑造出能让你使用的肉身,需要什么手段?”

  “...哼!”九怜蓦然咬牙道:“便要让你上天摘星辰、下地闯九幽,你都想一试?要是没这个胆气,就不必说这些...”

  “可以啊。”

  宁尘笑了笑:“只要怜儿在身边,哪怕刀山火海都可以闯一闯,何惧之?”

  九怜哑然。

  沉默间,只化作一声幽幽轻叹。

  与其相处半年,她很清楚,这人虽总是油嘴滑舌的,却当真是不畏生死,说做就做。

  是个愚不可及的男人。

  “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想让你去送死。”

  “我这人命硬的很。”宁尘笑道:“小时候尚在襁褓,我都能顶着风雪天活上好几天,听爷爷当初所说,在发现我的时候,我可整个人都快冻僵成了冰疙瘩...你看现在哪有缺胳膊断腿的?”

  九怜嘟哝道:“非要我说些肉麻话?”

  宁尘好整以暇道:“我听着。”

  九怜纠结了好一阵,才半推半就道:“等、等你何时修炼至玄明境,再去考虑这些琐事吧。现在就别胡思乱想了。”

  宁尘畅快道:“这下修炼的动力可增加不少。”

  九怜羞恼道:“好啦!现在该老实点安静睡觉了吧!再闹腾下去,非得在你身上戳两个窟窿才行!”

  宁尘随手一摸,感觉到厄刀微微发烫,差点没忍住笑。

  九怜闷了半晌,这才哼了一声:“与其逗我开心,你还不如先想想对面院子里的两个女人。现在没你在旁边缓和气氛,小心她们半夜当真掐起来。”

  “呃...”

  宁尘迟疑了一下。

  他本来还是有些信心的,但现在被突然提及,莫名还起了几分忐忑。只得悻悻讪笑:“应该没事的,她们都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不会...”

  九怜幽幽道:“你还是小瞧了心怀嫉妒的女人。”

  宁尘:“......”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挺身往屋外眺望一眼。

  该不会,真的稀里糊涂又起了冲突吧?

  程宅内,敲门声蓦然响起。

  花无暇只着轻纱单衣,翻身起床将房门打开,却见门外一点烛火幽幽,散发魅影宛若鬼魂般静站在门外,在月色映照下,竟如前来夺命的冤魂厉鬼一般。

  宗主大人不禁眯起了双眼,刚想开口,却听见一丝低吟传来:

  “花宗主,奴家能不能与你...一起睡?”

  “嗯?”花无暇一愣。

  程三娘将烛台抬起,灯光勉强照亮了她此刻的面庞。

  美妇披裹着大氅绒裘,面色微红,似有些羞赧尴尬、但眼神却颇为认真。

  花无暇蹙眉思忖,但见其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还是先让开了身子:“先进来再说。”

  “谢谢。”

  待入屋关门后,花无暇才问道:“怎得突然提起此事?”

  “奴家是想...”

  程三娘略显紧张地坐在床沿,小声道:“想与花宗主聊聊公子他的事。”

  花无暇面色复杂道:“与本座一起在床上聊?”

  程三娘微呆一下,很快红着脸道:“奴家不是那种意思。只是想借机与花宗主拉近些关系,相互多认识一下,待明日一早,不必在他面前唇枪舌剑的...会让公子尴尬难做。”

  花无暇眼神一阵闪烁,抿唇来到其身旁坐下:“你果然对尘儿很好。”

  她虽自小沉迷武道修炼,但对于外界的人情世故终究是有些了解。

  寻常妇人家,若听闻自家丈夫带其他女人回家,哪怕能勉强容忍的下来,怕是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但眼前这女人却主动放下身段,只为了能让自家男人放心些

  程三娘浅笑道:“公子对奴家而言便如孩子一般,当然得悉心照料。”

  花无暇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不会太过宠溺?”

  明明之前在饭桌上,还曾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但现在看来,最宠宁尘的,不正是这程妇人?

  程三娘拂弄着胸前秀发,笑意愈发温柔:“公子真心待奴家,那奴家便全心全意地包容公子他的一切。况且,公子他会大大方方地喜欢上几位女子,兴许还有‘我’这些年来在耳边的碎碎念之功劳。”

  花无暇挑眉道:“是你...教的?”

  程三娘稍露羞意,小声道:“奴家的确偶尔提议让公子他娶妻纳妾的,想让他将来的日子能更幸福开心些。他虽然初时没那么想,但听得久了可能就...只是没想到,公子突然奇遇连连、又接连碰上好多位姿容绝美的女子...”

  她又略感忧愁地叹了口气:“现在想来还有些苦恼呢,当初就有一位紫衣姑娘、现在又多了花宗主和未曾见面的琴霞姑娘,奴家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能否与大家相处融洽。”

  花无暇沉默了一下,冷不丁道:“兴许还会有一位‘叶夫人’。”

  程三娘呆滞片刻。

  旋即,美妇故作哀婉地掩唇轻叹:“是那位叶夫人呀...地位高、又聪明,只希望往后能和睦些...切莫被仗势欺人,只能在家中呜咽抹泪。”

  花无暇看着她这幅表情,一时有些恍惚。

  这幅搞怪做作的模样,与尘儿之间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该说是所谓的夫妻相,还是尘儿这油嘴滑舌的模样,就有这妇人几年相处的功劳?

  似察觉到了古怪眼神,程三娘似羞涩般小声道:“不要误会,奴家以前很正经的。只是与公子相处久了,偶尔会、稍微调皮一下...”

  花无暇垂眸淡笑:“看来,尘儿对你的影响也不小。”

  “嗯...”程三娘眨了眨眼,试探道:“虽听公子略作提起你过往坎坷,与他有几分相似。不知花宗主能否与奴家也聊聊?”

  花无暇莞尔:“你确信,本座肯对你说?”

  程三娘语气温柔道:“奴家相信。毕竟花宗主其实也有意与奴家相处和睦,不是么?”

  花无暇摇头失笑:“你这妇人,果然没表面上如此纯良天真。”

  话虽如此,她很快便拉着美妇一同合衣躺下,为其轻轻盖上被褥:“你若想知道,本座告诉你也无妨。”

  程三娘轻捻被子,探着脑袋竖耳倾听。

  屋内灯烛幽幽,轻柔低语彻夜不息。

  花无暇目光悠远,仿佛沉浸在往事种种,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而程三娘聆听许久,不时浅声交谈,又不时轻笑着谈论起自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只是聊着聊着

  她们不知不觉中,又一同聊到了宁尘的身上。

  “原来尘儿他...身处市井多年,都不曾去过勾栏花坊之地?”

  “是呀。公子他虽然嘴皮子很厉害,但其实还挺洁身自好的,对待其他妇人女子,也是举止妥当、不曾有任何僭越,是十里八乡间有名的俊哥哥呢。”

  “...他还颇有人气?”

  “公子他很有魅力的!”美妇在被窝里一阵叉腰瞪眼。

  “唔...知、知道了。”

  “他喜欢穿这种款式的衣物?”

  “嗯。宽松轻便,公子很喜欢的。”

  “还有这种菜肴么?”

  “公子就喜欢吃这几道菜,每月若不吃上几次,有时都会抓耳挠腮,但又担心奴家太辛苦,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可爱哦~”

  “...嗯,谢谢,本座记住了。”

  看着美妇一脸幸福欢喜,花无暇眼帘微垂,也不禁抿唇轻笑。

  这对男女,还颇为有趣。

  又听得些趣事,花无暇笑意难掩。

  “尘儿他心底里果然还有些武林英雄之梦。”

  “是呀~公子他曾经可是练武相当勤奋的...只是一时没有天赋,奴家也是常常安慰..反倒总是被公子嘘寒问暖,让人哭笑不得。”

  “如今他有如此修为,视野更为广阔,你...可有一丝忐忑?”

  “没有。奴家很相信公子。”美妇轻柔道:“无论公子变得如何厉害,奴家身边始终都会是他的家。”

  “......”

  “花宗主怎得不说话啦?”

  “本座只是觉得,你看着愈发不像是尘儿的爱侣。”

  “嗯?”

  “更像是他的娘亲。”花无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中满满都是宠溺,甜的如同糖浆蜜水一般。”

  美妇脸蛋一阵涨红:“宗主明明与奴家一样。”

  “本座不同。”

  花无暇摇了摇头。

  莫名的,心中沉重顿时烟消云散。

  仿佛有某种决定性的特质悄然错开,不再有任何冲突。若要细说,或许就如慈母严姐之别?

  自己,应该能与其相处的不错

  灯烛燃尽,闺房内归于暗淡清静。

  花无暇眼帘微垂,难得起了一丝困倦之意。

  程三娘同样困意渐起,但借屋内漆黑,红着脸凑近道:“当时他谈到被困谷底,好像有意略过了一些事...是不是你们之间已有夫妻之实?”

  花无暇浑身一僵,连忙扭头背过身:“夫人多虑,本座还是清白之身。”

  程三娘笑意柔和,眼神迷离似眠,喃喃道:“那不知何时要拜堂成亲,圆了这份遗憾?”

  “......”

  花无暇不再开口,仿佛睡着,只是其露在外头的耳朵略微泛红,分外娇艳。

  程三娘紧了紧被褥,难挡睡意,还未得到回应,便已渐渐陷入梦乡。

  翌日,天色刚亮。

  宁尘一大早就急忙赶到程府,满脸紧张。

  他昨晚辗转反侧,始终心怀担忧,如今自然想来看看二人相处的究竟如何。若又起争端冲突,可得早些出言调和——

  “来了?”

  熟悉的清冷之声,让宁尘顿时一呆。

  庭院内,花无暇赫然穿着程夫人往日的华美襦裙,浮凸玲珑,曼妙尽显。螓首微侧瞥来,又觉羞耻般脸色微红,捋发冷声道:“三娘刚起床不久,还在准备早膳。尘儿如今先演武学招,就当早练。”

  三、三娘?

  宁尘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满脸错愕。

  才短短一晚上,她们的关系就突然拉近了那么多?

  九怜也是无比震惊:“怎会如此...”

  这、这程妇和姓花的,怎么比她还更大度...不对,自己要什么大度不大度,自己明明是在旁边看戏的。

  九怜暗中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点。

  对,跟自己毫无关系。

  宁尘老实比划起拳脚,但瞥见后厨热气升腾,还是忍不住道:“无暇姐,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花无暇淡然茗茶:“只是聊的颇为投机,放下许多成见。”

  “...只是如此?”

  “不然?”花无暇斜睨道:“想让本座与她一晚就亲如姐妹,心甘情愿左右侍奉你?”

  宁尘:“......”

  花无暇起身走来:“本座教你一门的‘星天瀚指’,可与你武道招数相互印证。”

  宁尘微愣:“无暇姐,怎得突然要传授...”

  “专心学。”花无暇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你现在是本座的嫡传弟子,待宗门复兴,你便是本宗门面之一,过年期间也不可懈怠,三月后会再考究你的修炼成果。”

  宁尘若有所思,也暂时压下杂念,专注武学之上。

  直至程三娘的一声轻柔呼唤,才喊停了二人在院内的切磋。

  接下来数日,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过往。

  平静、安宁,没有任何纷扰,唯有温馨和睦的家长里短。

  宁尘每天大多数时候,都会待在程府内与花无暇比武切磋,认真修炼天壤星宗的诸多手段。程三娘每次也都笑意盈盈,在旁欣慰围观,不时还会拍手叫好,柔声鼓励。

  而三人每天围坐一起用膳,有时也能轻笑几声,颇具温情。

  或许算不得多么亲密无间,但不知不觉间,家中气氛早已变得融洽许多。

  直至五天后——

  宁尘刚运功调息好,睁眼四顾,就见花无暇已不见了踪影,院内冷清。

  九怜随意道:“她早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些天壤星宗之术,虽算不上太过高深,但其中门道的确不少,你回去躺着再多琢磨几番。”

  “已有不少灵感,兴许明天就能创出几门新招?”

  “...你这小子,除了这张嘴,就是这天赋还算不错。”九怜不太情愿地嘟哝一声。

  宁尘掸袍起身,走到程府门前正要离开。

  但,衣袖却突然被轻轻拉住:“公子。”

  他讶然回首,顿时瞧见程三娘正脸色微红地站在身后。

  “夫人还有何事?”

  “今晚...”

  程三娘轻咬下唇,媚颜愈发红润。

  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她拉起宁尘的右手,用力抵在了胸间,颤声道:“今晚公子就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们吧。”

  宁尘瞪大双眼,一时猝不及防,心跳逐渐加速。

  九怜更是啊了一声,彻底呆滞。

  等、等等,该不会这妇人是想

  九怜心中一慌,急忙出声:“别留...唔。”

  但话刚出口,她又满脸苦闷不甘地闭上了嘴,隔空抓起远处的黑毛球胡乱揉捏。

  笨徒儿、坏徒儿、下流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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