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萧珩_穿成皇叔心头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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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萧珩

  道旁的青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高亢古怪的鸟鸣声,和乱草间的虫鸣互相应和,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长宁呼吸一窒,浑身发凉,下意识想躲开那人的视线。

  慌乱中,她不慎踩上布满青苔的石子,脚下打滑,险些摔出去,幸好被几根盘曲交错的竹子卡住,人才没摔在地上。

  可手里捧的小木瓜却飞了出去,滚落到墙根下。

  “谁?”

  正忙着打人的几个太监猛然回头,就瞥见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卡在竹子缝里。

  是个不到两岁的小奶娃,穿着枣红色百花飞蝶小襦裙,头上挽着两个小揪揪,系着青红双色编制的丝绦穗子,脖上戴着一只赤金七宝璎珞项圈,肌肤赛雪,通身富贵气派。

  这一看就不是寻常小娘子。

  太监起先紧张,但见她年纪小,几人对视一眼,恶从胆边生。

  他们面上狞笑,朝长宁走去。

  小长宁并不是无知孩童,她扶着竹子使劲儿挣扎。

  墙根处的小男孩约莫六七岁,浑身灰扑扑的,方才还死死护着怀里的两个馒头,这会儿突然爬起来,拿起馒头就朝一个太监头上砸去。

  他砸得很用力,太监稍稍吃痛,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地蹬着他,吩咐身旁另外两个太监:“把这小兔崽子抓起来!”

  两人得令,朝男孩追去,将人重新摁在了地上。

  被砸的太监加快脚步朝长宁走去。

  小长宁借着方才的空隙已经挣脱出来,蹲下·身也捡起几块石头。

  如今的她虽年纪小,但她前世是将军,向来不失准头。

  太监被砸得嗷嗷怪叫,更加气愤。

  “阿宁!”

  后头传来沈氏焦急的呼喊:“阿宁!阿宁你在哪儿?”

  长宁张嘴大哭,不远处的沈氏等人闻声而来。

  太监见情况不对,骂了一声娘,转身跑路。

  另外两人见他跑了,哪里还顾得了旁的,忙不迭松手紧跟着跑。

  沈氏急匆匆跑来,额上都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她见长宁站在竹林下嚎啕,心疼得眼泪直掉。

  她将长宁一把拥入怀中,哭道:“都怪阿娘不好……”

  见沈氏哭得比自己还厉害,长宁忽然就沉默了。

  她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平白叫阿娘担心自责。

  长宁抬手拍拍沈氏后背。

  “娘娘。”沈妈妈也安慰道:“所幸小主子找到了,您快别哭,再哭下去小主子也会心疼啊。”

  沈氏意识到长宁在安抚自己,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说道:“以后可不能随便乱跑了,知道吗?”

  长宁连连点头。

  灵霜却注意到墙角阴影里挣扎起身的人。

  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小男孩,身上还沾着血迹,面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上前一步,神色警惕:“你是谁?是不是你欺负了我们郡主?”

  众人闻声也回过头去看。

  沈氏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她站起身,准备找他算账。

  长宁急忙拉住沈氏的手,眼里带着恳求:“阿娘……”

  沈氏怔了怔,以为她在害怕,抚着她娇嫩的小脸道:“阿宁乖,不用害怕,阿娘会保护你的。”

  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

  长宁着急地在原地跺脚。

  沈氏回头,本想去教训一番,可远远瞧着那男孩,半晌又叹了口气。

  “罢了。”

  沈氏以为,男孩是小小年纪被卖进皇宫当太监的孩子,遂不再计较,只警告道:“你且回你主子那里,但他日你若是再欺负我女儿,我定不会饶你。”

  长宁知道她误会了,只好推开沈氏,跑到男孩跟前。

  “哎!”

  沈氏伸手去抓,只抓到一丝残影。

  小家伙跑起来还挺快。

  长宁跑到男孩跟前,气喘吁吁。

  一阵清风袭来,卷起男孩发丝,露出一块青痕。

  青痕在白皙的右额角上蜿蜒扭曲,延伸至眉尾,有些骇人。

  身后的宫人惊呼出声,齐齐后退半步。

  男孩低下头,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拨下,挡住大半张脸。

  顷刻间,长宁思绪翻涌。

  一种难言的酸涩齐聚心头。

  长宁记得他。

  他是建昭帝与梁国公主之子,原名拓跋珩,是建昭帝第九位皇子,亦是建昭帝晚年最后一个宠妃的儿子。

  他的母亲是梁国公主萧瑞安,当年梁魏有意修好,于是,年轻貌美的萧瑞安北上和亲。

  据说,萧瑞安是大梁第一美人,风姿卓华,名动天下。嫁给建昭帝时就被册封为淑妃,随后又诞下九皇子拓跋珩,建昭帝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然而好景不长,原本口口声声与大魏修好的梁国君主,突然在云谷关集结十万大军,北上伐魏。

  战争来的猝不及防。

  原本稍显势弱的梁国一夜之间有如神助,接连拿下魏国边境五座城池,魏国损失惨重。

  建昭帝终于明白,梁国和亲是假,窃取军情是真。

  萧瑞安被打入冷宫。

  不到两岁的拓跋珩也一并进了冷宫,自此从宗族除名,改名萧珩。

  萧珩身为皇子,从皇室除名,身上又留着一半敌国血脉,本就处境尴尬。加之后来不知何故,右额角上长出丑陋青痕,更被视为不祥之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最无可能威胁皇位的人。

  但先后两任皇帝——他的三皇兄拓跋演和侄子拓跋临,都容不下他。

  就连长宁自己,也曾认为萧珩不识好歹,心生龋龉。

  那一日,天色越来越昏暗,狂风猎猎,团团乌云笼罩,云层里,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

  她派人传信于萧珩,傍晚,姜城外十里亭接驾。

  姜城,是威远军驻地。

  自沈长宁的父亲威远侯殉国,她嫁入皇室,西北一带的驻地就由西蜀王萧珩暂领。

  当年建昭帝临驾崩前顾念旧情,赐了萧珩一块藩地,以保他后世无忧。建昭帝驾崩,三皇子拓跋演继位,萧珩被遣回封地无召不得入京。

  拓跋演在位时间并不长,随后又由其子拓跋临登基,长宁身为原配,顺理成章当上皇后,也称呼萧珩一声皇叔。

  夜色深沉,滂沱大雨从阴霾重重的苍穹间倾注而下。

  萧珩着一袭窄袖玄色锦袍,墨发高竖,身姿挺拔,右半边脸上戴着特制银色面具,独立于亭中,望着山间绵密的雨丝出神。

  雨水越下越大,肆意横流。

  他想,皇后凤驾应是在路上耽搁了。

  他又等了一个时辰,才有驻军前来禀告:皇后在前往十里亭的路上遭遇山体滑坡,凤驾困于山谷,一时半会儿不能赴约。

  萧珩闻言,转身冲进雨幕,策马而去。

  皇后仪仗从上京远道而来,光是随行护卫的禁军就足有千人之多。

  所以萧珩赶到时,沈长宁一行人已经在地势较高的山头扎营整顿,只待天亮雨停后,再前往姜城。

  除了几个禁军受伤,其余人安然无恙,只是突遇意外,未能及时赶到十里亭,沈长宁也忘了遣人通知萧珩。

  她望着一把掀开帐篷双门帘的萧珩,有一瞬呆愣。

  “皇叔?”

  萧珩微微喘气,浑身被雨水浇透,几缕发丝贴着鬓角,正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珠。

  他问:“娘娘,你没事吧?”

  沈长宁愣愣地摇头,旋即反应过来,忙抓起寝被将自己裹住。她方才正要就寝,外衫尽褪,只着里衣。

  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眸飞快撇开,萧珩神情尴尬,放下门帘背过身,沉声道:“抱歉,是臣唐突了。”

  沈长宁是从过军的人,并不十分在意这些,只是作为皇后,她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沈长宁匆忙换上衣裙,披了件大氅,掀开帘子走出去。

  还未开口,就见萧珩在帐前单膝跪下,“请娘娘降罪。”

  天空还有细雨飘零,好似薄雾轻烟,水汽氤氲。

  萧珩垂首,雨水顺着面具流淌,贴在面上格外冰冷,朦胧间,他只能看见一角红色摇曳的裙裾。

  是温暖热烈的颜色。

  仿佛瞧上一眼,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暖意。

  “皇叔快请起。”

  沈长宁撑起油伞上前一步,弯腰一手扶住他的手腕,“是本宫忘了差人通知皇叔,平白叫皇叔在雨里等了许久。”

  沈长宁察觉到萧珩的身子微微一僵。

  “恭候凤驾,乃臣的职责。”萧珩不着痕迹缩回手,稍稍后退半步,态度恭敬。

  雨水再度落在他玄色衣袍上。

  沈长宁收回手,浅笑询问:“皇叔,你在怕什么?”

  那双桃花眼波光潋滟,流转明媚。

  萧珩转瞬便低下头,认真道:“臣恐将水气渡给娘娘,娘娘凤体贵重,还是离臣远些好。”

  沈长宁觉得好笑。

  皇帝忌惮萧珩,二人虽是叔侄,却不睦多年,连带着皇后与萧珩之间,也关系诡异。

  萧珩此举,是害怕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么?

  沈长宁懒得解释,只吩咐身边的碧荷将伞留下。

  可第二日清早,她在帐篷前见到了留给萧珩的伞。

  他并没有带走,昨夜淋着雨来,淋着雨回去。

  说是不知明日天气如何,为防雨天,伞还是留给皇后的好。

  沈长宁有些恼怒。

  在萧珩带着驻军前来接驾时,当着萧珩的面,拔剑将伞削成两半。

  既然萧珩不领情,她也不要了。

  眼前的萧珩正按着作痛的胸口踉跄起身,见有人过来,猛然抬起头,用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里凶光毕露。

  小长宁回过神,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蹲下·身,颤抖着手朝他伸去,想要碰碰他。

  萧珩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寸,不让任何人触碰到他一丝一毫。

  他很警觉。

  和前世一般无二。

  意识到这一点,长宁伸出的手向下,将地上的木瓜捡起,又往他身前送去。

  这一次,萧珩愣住。

  小长宁张嘴,声音软糯:“送你……”

  见他还不接住,长宁手有些酸,将木瓜重新放回地面,又摘下脖子上的赤金七宝璎珞,一并放下。

  那双幽黑的眼睛忽然闪烁了几下。

  他在犹豫。

  “郡主……”灵霜稍稍往前挪了一步,想要阻止。

  萧珩原本有些动容的眸子,乍然间又凌厉起来,小小年纪,将灵霜唬了一跳。

  小长宁心中叹息,蹲着缓缓挪动双腿,又朝萧珩靠近半步,再次将东西往前推,表明善意。

  萧珩如猛兽般的警觉长宁早已领教过。

  可长宁不明白,为何前世的萧珩对她处处警惕,却偏偏在那一次鸿门宴,喝下了她亲手斟的酒。

  沈长宁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那次姜城下雨,她并非故意刁难让萧珩在雨中枯等。

  她扶起萧珩,是出于对皇叔的敬重。

  留下那把伞,也只是不想他再湿了衣裳。

  她没有任何阴谋算计,可这些好意,萧珩统统拒绝。

  唯独那一次,沈长宁送去的酒有毒,他却不带一丝怀疑地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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