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_公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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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虽然江成瀚和颜静书都答应下来,但萧言初也不能马上就把嘉嘉接走,瑞郡王府里还需要准备安排一番,另外这件事也需得告知谢焕和楚湘王。

  不过这些事就不用江成瀚和颜静书出面了,谢焕如今是萧言初的老师,瑞郡王府又和楚湘王府比邻而居,就都让萧言初去操心就是了。

  江成瀚和颜静书则留在家中,为嘉嘉安排随行服侍的人手还有所用之物。虽然每日都会回家,瑞郡王府那边想来也都会给嘉嘉准备好,但为人父母者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待一切准备停当,已是三日之后了。

  嘉嘉入瑞郡王府为萧言初做伴读之事,江成瀚和颜静书身为父亲都同意了,而谢焕能够教导嘉嘉也是乐意的,自然不会不同意,至于楚湘王。

  在萧言初告知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倒是定定地看了萧言初好一会儿,但最终也还是点了头,让萧言初如愿的将人从江家接到了瑞郡王府之中。

  嘉嘉如今已经六岁,早在三年前便开始了启蒙。因为有颜静书在,便没有请西席,而是一直由颜静书亲自教导。如今人被接到了瑞郡王府,有谢焕看顾教导,颜静书自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突然少了许多事做,空闲下来,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家中还有一个小家伙康康,嬉嬉闹闹的,让颜静书不至于太寂寞。

  嘉嘉进瑞郡王府,若说最高兴的人,除了萧言初便是穆崇衍了。

  虽然颜静书和谢焕已经不再排斥他,但两人却都不愿将他们真实的关系公之于众,不愿如今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这样一来,穆崇衍便不能够随时随地地去江家看望颜静书和两个孩子。

  但如今嘉嘉到了瑞郡王府,对于穆崇衍来说,便几乎日日都可以见到孙儿了。

  穆崇衍虽然身份尊贵位居高位,但面对自己孙儿,却端不起半点架子,后更是连正经事都不顾了。在上了道养病的折子后,就日日赖在了瑞郡王府里。

  谢焕教导嘉嘉和萧言初教书,他就在一旁旁听,闲暇时或是同谢焕对弈,或是与嘉嘉玩乐,或是指点萧言初武艺,自在惬意的不得了,倒是让江成瀚很是羡慕。

  穆崇衍虽然卸职‘休养’了,但其统领的稽查司皇帝却并没有交到别人的手里,作为直接可以握在手里的一把刀,一面盾,除了穆崇衍皇帝并不相信任何人。

  是以穆崇衍虽然没再稽查司里,但却依旧管着稽查司里的,只是辛苦江成瀚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每日除了要办司里安排的差事,还要稽查司、楚湘王府两头来回的跑。

  穆崇衍如今有子有孙,又有爱人在身边,只觉此生再满足不过。虽然皇帝不愿放人,但他自己却已慢慢地开始培养属下准备放权。

  江成瀚作为他的儿婿,他自然希望江成瀚能够接任自己的位置,这样将来也能够惠及颜静书和两个孩子。

  只是虽是如此,穆崇衍却也不会徇私偏帮江成瀚,反倒是给江成瀚委派了不少重任,有意磨炼磨炼他。

  好在江成瀚本身就有足够的能力,又遇强愈强,经年下来,累积的功劳让他一步步稳定提升,最终成为了稽查司里仅次于穆崇衍的副督司。

  又因为他并非京城本地人士,虽与安国公府和瑞郡王府有着些许的关系。但安国公早已致仕,如今的安国公世孙也还年幼,可以说在朝中已给不了江成瀚多大的助力。至于瑞郡王府,作为已故前太子遗孤,皇帝虽是怜惜萧言初,日常也诸多优待,但其乃是寒门庶妃所出庶子,无外家权势可倚,又自小患有口疾,言谈不畅。

  如此种种,虽看似尊贵,但于朝堂之中却可以说是毫无根基,自然也不会与江成瀚成势。

  种种考量之下,虽然皇帝没有明确地下出旨意,但江成瀚却从已经听出皇帝口风的穆崇衍处得知,皇帝对江成瀚十分的满意,不出意外,将来便由江成瀚来接任穆崇衍的督司之位了。

  只是江成瀚到底还年轻些,恐他压不住下头的人,难以服众,便需得再磨炼上几年才是。

  春去秋来,时光如白驹过隙,好似不过眨眼之间,十年的光景便已流逝而过。

  京城还是一如往昔的繁华昌茂,位于京西的太白街因着乃是权贵聚集所在之地,少有商贾走卒之流,便显得清净肃静许多,新任的督查司大都督江成瀚的府邸也坐落于此。

  府内,趁着难得的沐休闲暇,江成瀚正在书阁里帮颜静书修书。

  说是书阁,其实原是府中后院为女子所建的一处秀楼,很是别致精巧。但家中无人居住,又离着江成瀚和颜静书所居的翰澜院极近,便改成了颜静书的书房,为他日常读书修书之所在。

  颜静书当初在暮山书院随恩师读书时,曾习得一手修书的本事,和江成瀚成婚后也没有将此放下,反而有了更多的时候去精研此技。

  如今经年下来,手艺越发精益长进不说,随着名声渐渐传了出去,府上时长有拿着不慎损毁书籍、画卷或字帖的人来上门来寻,颇受推崇,俨然已有了大家之姿。

  修书是细致活,江成瀚虽是个粗人,但替颜静书研研磨,裁裁纸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个伏于案前细细描补字迹,一个站在一旁轻研细墨,一片沉静之中,别有一番温馨安宁的气息萦绕。

  十年的时间过去,两人的身上却都未曾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江成瀚依旧俊朗挺拔,只眉宇间越发显得沉稳厚重,又因身居高位而多了一身卓尔不群的巍峨气度,让人不敢小觑。

  颜静书则比江成瀚仿佛更受到岁月的偏爱,时光好似在他身上停留了一般,秀雅的眉,红润的唇,温柔含笑的眼眸,安然沉静,还是两人当初成亲时一般的,让江成瀚怎么都看不够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颜静书写得认真专注,直到一页的字全都描补,但直起身,轻轻舒出一口气来,随后扭头朝身边的江成瀚看去,便对上了江成瀚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微微一笑。

  正打算说些什么,门外突然有丫鬟隔门来通禀。

  颜静书和江成瀚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他修书需要安静,不能被随意打扰,所以一般情况下下人们便是有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禀报,如今想来是有什么大事,才在这时前来。

  “什么事?进来说吧。”颜静书说着放下了笔,朝外厅走去。

  江成瀚也放下墨条,随颜静书一起走出了书房。

  “老爷,夫人,官媒赵冰人携礼求见,说是受十三皇子所命,来府上求娶大少爷为……为侧妃。”

  丫鬟说完,室内一片寂静,原本还面上带笑的江成瀚和颜静书俱都沉下了脸,一语不发。

  好半晌,直到丫鬟久等不到他们的吩咐,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去看,江成瀚才沉声道:“……我和夫人知道了,你着人好生招待那位赵冰人,我和夫人稍后去见她。”

  “是。”丫鬟忙颔首行礼,退了出去。

  “十三皇子……”颜静书好看的眉早已皱了起来,面上满是恼怒,而后实在压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恼恨道:“明明都已经拒绝过数次了,如今竟还派了冰人大张旗鼓的上门来,这是想要强逼了不成?”

  江容嘉如今已经十六,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他虽然是个双儿,但无论品貌才学,还是家世气度,在京中都是姣姣,因此这两年来,想为之说亲的委实不少,其中不乏门第显赫之家。

  不过颜静书知道江成瀚希望江容嘉二十以后在成亲。虽不知道为何,但问过了江容嘉的意思也同意江成瀚的想法后,便将这个意思透露了出去。

  女孩儿家花期珍贵,少有能等上四年的,更遑论颜静书也没有要为江容嘉提前定下的意思,因为虽是惋惜,但也只得放弃。

  只是,有当断则断的,也有纠缠不放的,其中最令颜静书不喜的,便是十三皇子的求娶了。但和别家为自家和亲友家的女孩儿议亲不同,十三皇子却是瞧上了江容嘉想要纳齐为侧妃。

  那十三皇子原先瞧着倒是个好的,可随着十皇子和十四皇子接连出事,作为仅剩了唯一一位皇子,自以为皇位十拿九稳,便不再隐藏,渐渐显露出本性来。他那皇子府里,不知生了多少荒唐狂悖之事,便是颜静书这样鲜少出门走动的人都曾听得不少。

  本来这些都与他们无关,只是不想他竟将主意打到了江府,打到了江容嘉头上,

  颜静书虽然自己嫁了人,但却无意让江容嘉也如此,更何况江容嘉自己也不愿嫁人,又是十三皇子那样的人,是以在最开始就已经拒绝了。

  只是十三皇子是始终未曾放弃,这之后或是通过安国公府,或许通过瑞郡王府,还曾直接找了江成瀚去,让颜静书和江成瀚不胜其扰。

  而今日,十三皇子竟直接遣了冰人带着礼物上门,算是彻底惹恼了颜静书和江成瀚。

  江成瀚此时也是面沉如水,只是见颜静书气急之下竟狠狠了拍了桌子一下,忙起身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见掌心已经通红一片,不由皱起了眉,边给他轻柔着,边道:“莫太气,小心伤了身子。这件事不用太担心,我早知十三皇子不会轻易放弃,和舅舅还有楚湘王都商议过此事,已有了应对之策,绝不会让那十三皇子如愿。一会儿你将那冰人直接打发了就是,不必顾及什么。”

  颜静书听了,面色不由和缓了些,只是依旧微微蹙着眉头,有些担忧的样子,道:“皇帝病重,十三皇子如今是唯一的皇子,还受命监国,虽未曾受封太子,却已有储君之实,若我们的罪了他,将他登基为帝,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老皇帝年事已高,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之境,早已缠绵病榻无力朝政许久,身为稽查司的江成瀚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也是十三皇子如今如此狂妄的原因所在。

  只是莫说十三皇子如今还只是个皇子,就算是将来登基成了皇帝,想要动他的孩子,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边关京城几十载,他拼死拼活所求不过保家人一生康顺。如若不然,他也算白活了这许久。

  江成瀚低头附在颜静书耳边轻语了几句。

  颜静书登时微微睁大了眼睛,震惊非常,却不忘掩口低声道:“这、这也太冒险了,十三皇子毕竟是唯一的皇子了,又入朝多年,早已地位稳固,怎能轻易的就……”

  后面的话颜静书没说完,但江成瀚却明白他的意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的手段,你放心,我和舅舅还有楚湘王早已商定周全,绝不会有事的。”

  虽然江成瀚这么说,但在事情未曾尘埃落定之前,颜静书却依旧难以完全安心,垂眸片刻,还是道:“眼下多事之秋,这次我再拒冰人,只怕十三皇子会被彻底激怒,不知还会干出什么事来,且冰人大张旗鼓上门,京中不知会生出多少议论,我想着,不然这段日子就以准备科考,需要苦读为名让嘉儿一直留在瑞王府里,有楚湘王和瑞王看护,想来十三皇子也不敢再做什么。”

  若是如此能让颜静书安心,江成瀚自然不无不可。

  商议好此事,颜静书便去正院堂厅里见那个赵冰人,江成瀚则去了后宅寻江容嘉。

  如今老皇帝病重,已又升了一等,成了亲王的萧言初需得日日入宫侍疾,江容嘉虽每日还是要去瑞王府里听谢焕授课,但今日江成瀚沐休,便也请了一日假,回来和父亲多待一会儿。

  因着江成瀚在陪颜静书,他便来了弟弟江容康的院子,查看弟弟的功课。

  和江容嘉的院子不同,江容康的院子里没有太多雅致的景观,只一颗十分丰茂高大的梧桐树立于窗下,除此之外便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地,其中中心的一块都隐隐露出了褐色的地面,显然是常有人踩踏所致,而在草地的四周,则竖立着几排各种各样的兵器和石锁沙袋等物。

  一进院子,江成瀚便看到了坐在窗前梧桐树下石桌旁的两个少年。都是一样的身高,差不多的身量。

  其中一个一身月白锦袍,眉目如画文雅灵秀,双眸清澈莹润,透出独属于少年人的明朗纯质。另一个肤色微深,相貌俊朗朝气蓬勃,一身紧身短打,显出矫健柔韧的身形。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江容嘉和江容康了。

  此时江容嘉正捧着几张纸张看着,只是看着看着,眉头就蹙了起来,清隽白净的小脸满是严肃。而他一旁的江容康见此,面色不由露出些许心虚。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江成瀚笑着道。

  “爹!”“爹!”兄弟俩一同看了过来,开口道。

  江成瀚走到石桌边,兄弟俩都已站起了身,江容康还殷勤的扶着江成瀚在石凳上坐下,又忙不迭给江成瀚倒了杯茶,十分讨好的样子。

  江成瀚没理他,转身拉着江容嘉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嘉嘉生气了,告诉爹,爹去打他。”

  江容嘉纵使心中真的有气,被江成瀚这么哄小孩似的一说,气也发不出来了,又见一旁江容康冲自己挤眉弄眼又是作揖又是拜谢的,到底没有把江容康找人代写功课的事情说出来,只给了他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便将手中的纸张折起收了起来。

  而后对江成瀚道:“没什么,我在同康儿说我在街上看到的一件事,不是什么大事。爹你怎么来了?爹爹呢?”

  兄弟俩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江成瀚知道但没有追问什么,见江容嘉问起颜静书,便道:“十三皇子遣了冰人来求亲,你们爹爹在前头打发那人。”

  闻言,江容嘉忍不住皱起了眉,面露厌恶。他多年来伴瑞王左右,同十三皇子这样的皇亲贵戚也有些来往,是以早知十三皇子对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想多番拒绝皆是无用,如今依旧纠缠不放。

  江容康不知外面事,闻言不免十分莫名,傻愣愣问道:“求娶?求娶谁呀?”他们家也没有女孩子可以嫁人啊?

  现在不是给江容康解释的时候,见江容嘉面色沉郁,江成瀚温声安慰道:“别担心,爹在,不会有事的……”

  江容康蓦得瞪大了眼睛,顺着江成瀚的目光看到了江容嘉身上,恍惚明白了什么。

  江成瀚继续说着“……十三皇子本性偏执唯我独尊,屡次被拒婚,想必心中定然十分不满,怕是会狗急跳墙对你做出什么。今天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搬到瑞王府里住,避过这段风头。等爹把事情解决了,再接你回来。”

  “十三皇子!”江容嘉还未说什么,此刻才听明白的江容康却已经炸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提起一旁的乌金枪便往外冲去。

  “给我站住!”江成瀚一看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厉声将人喊住。

  江容康虽然看着同江容嘉差不多大,但到底小两岁,如今才十四,性情远不如江容嘉沉稳,加之练武的关系,越发容易冲动易怒。

  江成瀚知道自己二儿子的个性,只是江容康天性如此,日后自需得长久的磨炼,但眼下他却没那个时间。

  便道:“康儿,你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明日同你哥哥一起住到瑞王府里,好生护着你哥哥,听到了吗?”

  一开始江容康还有些不愿,比起躲到瑞王府里,他更愿直接提枪去捅了那胆大包天敢觊觎他哥哥的人,彻底一了百了,让哥哥再无后顾之忧。但江成瀚说让他保护江容嘉,让他脚步不由迟疑了下来。

  最终还是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初时的暴怒过后,冷静回归大脑,他知道爹绝对不会让他去捅死十三皇子的,如此便还是跟了哥哥去的好。

  若十三皇子真的想暗中对哥哥下手,到时他再捅死也不迟。

  “爹,那你和爹爹……”江容嘉面露担忧之色,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江成瀚和颜静书。

  江成瀚不放心他,他又何尝放心他和颜静书。若是十三皇子得到自己不能,迁怒报复爹和爹爹该如何是好。

  江成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放心,爹会好好护着你爹爹的,只要你是安全的,爹和你爹爹就什么都不怕。”

  十三皇子求娶江家大公子被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说十三皇子得知冰人再次无功而返是怎样的暴怒恼恨,心中又是生了多少的报复念头。

  宫中,因为同江家江容嘉有关而被以最快速度送进了宫里,令瑞王萧言初也得知了此事后,这位一贯温吞寡言,甚至显得有些懦弱的瑞亲王,一瞬间仿佛化身为了地狱修罗,双眸暗沉如渊,涌动着令人心悸的狠戾凶煞,再不见丝毫往日的温和之色。

  暮色时分,萧言初离开了皇宫。强压下心中想要马上见到江容嘉的迫切,直接策马回到了府中,而后便直奔谢焕所居的君子堂,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人,楚湘王穆崇衍。

  “你已经知道了。”穆崇衍问着,语气却是肯定的。

  萧言初面色沉凝周身一片肃杀,抿着唇点点头。

  穆崇衍又道:“嘉儿眼下的危机不难解,只是眼下解决了十三皇子,日后未必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十三皇子……”

  说到这,穆崇衍抬眼看向萧言初,道:“当初我的话如今依旧有效,你可还是当初的打算?”

  萧言初摇了摇头,闭眼沉声道:“过去是我太天真了……”

  他本以为自己与世无争,便不会为人所针对,更不会为身边人带来灾祸。却忘了与世无争在别人眼里也是软弱无用人人可欺,自己可欺,自己身边的人更是如此,所以十三皇子明知江容嘉是自己要护的人,却依旧无所忌惮。

  穆崇衍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起身走到萧言初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永远不要将自己的指望放在别人的身上,自己想要的东西,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得到,你早该想明白了的,不过如今也还不算晚。”

  谢焕一直听着两人交谈,虽然萧言初和穆崇衍说得云里雾里,但深知穆崇衍打算的他却是明白他们再说什么,但早已被穆崇衍说服了他,此时便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平静了十年的京城里,怕是又不知要兴起多少刀光血影,但想到江容嘉,想到颜静书,谢焕抿抿唇,眼底浮现出一抹冷肃之色。

  次日,江成瀚亲自送了江容嘉和江容康来到瑞王里。借着安顿江容嘉兄弟俩的借口,他在瑞王府里同穆崇衍见了面,一番商议妥当后,他才离开了瑞王府。

  之后的数日京中一片风平浪静,江府和瑞王府也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乱子,一切看起来如往日一般安宁平静,但江成瀚和萧言初都知道,十三皇子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先是瑞王被留在了皇宫里数日不得出,江成瀚也借调查江州军饷ta:nw:u案被调离了京城。知道十三皇子这是调虎离山,江成瀚干脆将计就计,只是不放心颜静书一人在家,也不想牵连到安国公府,便将人带着一起走了。

  江容嘉兄弟俩虽在瑞王府里,但却被穆崇衍派人秘密保护起来,十三皇子倒是派了人潜入府中,但次次皆被打退。江容康虽没能捅死十三皇子,但捅死了好几个十三皇子派来的人,也算稍稍出了口气。

  因着屡次掳人不成,还折损了不少人手,让十三皇子不由得重新正视起了萧言初这个自己过去从不曾放在眼里的皇侄,也终于明白,和他自己相比,萧言初才是真正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当江成瀚和穆崇衍等人计划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没有了揭开萧言初真面目的机会。

  十三皇子是在自家的皇子府里,在自己卧房的床上死去的,死时还搂着一名才纳进府里的侍妾,原是京中红楼里的头牌,死因则是马上风。

  虽然这个死法太过不堪,但看着几乎塞满了皇子府后院的各色姬妾美人,还有太医院十几位太医如出一辙的诊断结果,没有人对此产生一点怀疑。

  十三皇子死了,虽然他的死因很是让人们津津乐道了一番,但很快便在京中因为争夺储君之位而掀起的种种事端取代了。

  皇帝在位几十载,生了十几个儿子,但他活的太久了,而他的儿子却没能全部继承他的长寿,再加上因犯错被废,被贬,被处死,还有被过继出去的,如今嫡亲的儿子已是一个不剩了。

  不过虽然儿子没了,但儿子生的儿子却是还有一大堆。

  十三皇子虽然死了,但他背后的势力还在,他又还有子嗣,于是他的儿子便理所当然的被他的拥趸者认为该是承继大统之人。

  但这个时候,那些在过去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迫从夺嫡之争之中落败的诸皇子的后嗣纷纷冒出了头来,他们虽然无甚势力,但结合在一起,也令十三皇子的拥趸者不得不有所忌惮。

  一时之间,朝中因着储君之争再次热闹起来。有说该大皇子之子继承,毕竟大皇子为长子,也有说该二皇子之子继承,因为二皇子才是真正的嫡长子,也有人说该前太子之子,也就是萧言初继承,毕竟前太子曾是皇帝立下的唯一一个真正的储君。

  当然,提议立十三皇子之子的人也不少,只是十三皇子之子太过年幼,难以成势,再加上其他几股势力的联合打压,十三皇子原本的拥趸者渐渐分崩离析,最后竟是最先被排挤出了储君之争。

  朝堂的纷扰同江家无关,在十三皇子死后,江成瀚便和颜静书回到了京城,然后两人一同去瑞王府接了江容嘉和江容康回家,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如往日一般的平静。期间江容嘉按计划的去参加了科考,先通过了童生试成为了一名秀才,后又参加了乡试,同样榜上有名,名列前茅。

  本来江容嘉还要继续参加会试,但会试前夕,皇帝忽然驾崩,会试便也取消了。

  不过,比起皇帝驾崩会试取消,另一件事的发生更加的让江容嘉震惊。在皇帝驾崩的当日,江成瀚从宫里回到家中,给他们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在皇帝的灵堂前,在诸皇孙再次因为皇位争执起来,差点兵戎相见的时候,楚湘王穆崇衍拿着圣旨出现了,而圣旨上乃是皇帝亲笔手书,复萧言初之父前太子太子之位,并封萧言初为皇太孙,承继大统。

  之后皇宫中因此而掀起的波澜江容嘉没有再听,他的脑中只有几个字——默言哥哥成皇帝了。

  江容嘉是为萧言初感到高兴的,甚至觉得这本该就是萧言初所得的,毕竟他是太子的儿子,若是太子没有被人所害,如今他也依旧该是皇太孙,只是为萧言初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了一丝惆怅。

  萧言初成了皇帝,以后自己同他怕是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了。这样的认知让江容嘉心里酸酸胀胀的,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低落茫然。

  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江容嘉原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到萧言初,却不想就在皇帝驾崩的第二天晚上,萧言初便一身黑衣裹身出现在了他的窗前。

  “默言哥哥?!”萧言初的出现实在出乎江容嘉的意料,惊讶之下,下意识地就叫出幼时地萧言初的称呼。

  萧言初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却是一下子就柔和的笑了出来,心中仿佛涌起了一股蜜泉,温软甜蜜,全身都泛着暖意欢喜。

  他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进来,来到呆呆地看着他江容嘉身边,微微低哑的声音道:“嘉嘉许久未曾这么唤过我了,真怀念啊。”

  江容嘉回过神来,对上萧言初略显烫人的专注目光,心中没由来的一乱,下意识地歪头回避了开,随后想起了什么,又抬头看向萧言初,忙道:“你怎么在这?你这么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皇帝才驾崩,你又是储君,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宫?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快,赶快回去。”说着就推着萧言初往门走。

  萧言初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嘉嘉别急,宫里我都安排好了,又有舅爷爷在,没人能发现的。”

  穆崇衍的母亲和老皇帝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两人算是表兄弟,萧言初作为老皇帝的孙子,便理应唤穆崇衍一声舅爷。

  虽然萧言初这么说,但江容嘉却依旧不放心,皱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京中不知多少人盯着你,等着抓你的把柄,你还这么冒失,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虽然萧言初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但江容嘉却一时难以改变对他的态度,说话依旧如往日一般。

  萧言初却没有丝毫觉得被冒犯,见江容嘉同他依旧十分亲近随意,没有疏远隔阂什么,心中这才彻底的放了心,脸是笑容也越发真切了,道:“我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以前小的时候,萧言初没少同江容嘉这么说话,每次两个因为一些原因分隔些日子再见面,分开前,萧言初总要说‘嘉嘉要想我,我也会很想嘉嘉’,等两人再次见到的时候,又会说‘嘉嘉想不想我’‘我很想嘉嘉’。

  江容嘉年幼的时候每次都老老实实的说‘想’,后来渐渐大了,不好意思再说这些话,萧言初许是看出他的心思,也都慢慢不再这么同他说。没想到今日又听到了萧言初这样的话,尤其萧言初还为此冒着风险抛下宫里的一切只为了来看自己一眼。

  江容嘉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他虽然已十六,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但无论江成瀚和颜静书也好,穆崇衍、谢焕和萧言初也好,都将他保护的太好,让他还不懂辩清情爱之事。对于萧言初近乎表白的袒露,只本能的有些无所适从,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呐呐了半晌,最后只得到:“好好,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好好的,可以了吧?赶快回宫里去吧,再拖下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快快,赶快回去!”

  对于江容嘉的迟钝,萧言初并不感到意外,他今日也没打算就让江容嘉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只是想江容嘉了,来看他一眼,如今人看到了,心里也就满足了。

  不想江容嘉再为自己着急,他也就没有在多强留,老实地按着江容嘉的吩咐,离开江家回皇宫去了。

  萧言初走后,江容嘉却是彻底睡不着了。眼前一会浮现出萧言初皇袍加身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起萧言初笑着看自己,说想自己的模样。

  脑子里像是塞了团乱糟糟的线团,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幔顶上的纹路,一整夜都没能理清个思路。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先给大家深深地鞠一功,很抱歉离开了这么久,原因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说了,总是都是我的错,再次向大家道歉。

  其实本文主角的故事已经算是结束了,本章主要就是小辈们的事了,应该算是番外章,但我有个大毛病,一到快结尾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而且正文和番外章也不太会分隔。

  大家看看我前两篇倒数几章的发文时间就知道了,我真的没有骗大家,这是我的毛病,我会改正,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支持,谢谢你们,爱你们。

  后面应该还有一小章,交代一下江容嘉和萧言初的结局,当然肯定是he的了,不过不会太长,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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